Kin 譯
揚州春天美不勝收,運河兩旁的垂柳嫩綠欲滴,各種花朵競相綻放,為城市添上繽紛色彩。梅花樹最先盛開,濃郁的香氣隨處可聞,接著是櫻花和各種春季之花。
通常春天的揚州應該湧現著遊客和汽車,但從三月的第二周起,中國各地的奧密克戎(Omicron)病例急速上升。從其他省份來揚州的人被要求進行為期三天的自我隔離,並需提供七次連續的阴性核酸檢測結果。這導致了游客很少,街上的交通也明顯減少。許多地方,如按摩院、公共浴場和一些餐廳都必須關閉。
有一天,當我在我們住的大廈大堂向志願者展示健康碼時,系統顯示了我在過去的14天內曾經到過南京(離揚州僅一小時車程),志願者顯得相當緊張。我立即被另外兩個人圍住,他們用當地的方言問我各種問題,原來南京剛剛發現了新的新冠病例。雖然我只能從僅僅聽到的”檢測”和”症狀”等詞彙來猜測他們在問什麼,我盡量保持冷靜,解釋我是 13 天前去過南京的郊區金牛湖,當時南京亦沒有任何病例的。他們最後讓我通過回家時,真是如釋重負。
我們從二月開始已經作好準備好,囤積了足夠的食物和貓糧。從三月初開始,由於各地的封控,物流受到很大的影響。我們發現超市里的很多貨品都供不應求。但到五月為止,菜市場的新鮮食材供應仍然很充裕。
當我們剛到揚州的時候,有時候會去一家小咖啡店度過下午,這家咖啡店還自家烘焙麵包。但有一次老闆須要提前關門,建議我們去他朋友的咖啡店。他給谷里咖啡的妞妞打了個電話,然後就開車帶我們去了她的咖啡店,谷里位於丁家灣的一條老巷子裡。到了之後發現原來我們之前已經經過過谷里,覺得很漂亮還在外面拍照,真的很巧。
但是當到達妞妞的咖啡店時,她已經開始準備打烊。因此,我們並沒有點任何東西,只是坐在那裡。一開始她顯得有些冷漠,但當我們開始聊她店裡的書時,她變得很活潑,最終聊了一個多小時。我們當時並不知道,這次聊天將會成為我們美好友誼的開始。
幾天後,我們再次來到了「谷里」,但妞妞非常忙,我們沒有機會交談,所以後來當她發短信給Kin,邀請我們在她店裡吃火鍋時,真是一個驚喜。當天晚上,我們遇到了她的朋友潘潘,一起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。從那時起,我們就成了她咖啡店的常客。
與妞妞和潘潘的友誼令我們與揚州有更深厚的聯繫。妞妞是揚州人,潘潘來自中國東北的吉林,她們是很好的朋友,潘潘經常在咖啡店幫忙。認識了她們後,也讓我們多點了解在中國成長是如何的。
妞妞上中學時,她住在宿舍,每月只能回家一次。這在中國是相當普遍的。她每周都有考試 – 一切都是為了學習,生活單調乏味。
潘潘和她媽媽來自東北,現在選擇住在揚州,潘潘去過英國留學。雖然她比我們年輕得多,但當她告訴我們她的故事時,她家裡經歷過的變遷,我們感到無比震撼和無奈。我們倆在受備保護的情況下長大,很多時候認為現在擁有的是理所當然,但現卻實不是這樣的,我們都在不斷地失去。
感謝命運讓我們能遇到這兩位出色而有才華的年輕女性。
從我們旅途中遇到的年輕人身上,我們認識到他們成長背後的一些共同經歷。每個父母都將自己所有的一切,金錢、精力和希望全放在獨生孩子的身上。隨著孩子們成長並接受教育,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以及志向。兩代之間在經歷和認知上差異非常大,導致價值觀和人生目標很不同,情感上孩子們與父母之間愈來愈疏離。
由於父母整輩子經歷了很多困難,賺錢並為子女提供穩定的生活成為他們唯一目標。父母都希望子女能過上他們認為最美好的生活。子女會在遵從父母設定的生活軌跡(在一定年齡結婚並生孩子)和追隨自己的理想之間掙扎。
同時,社會及經濟給每個個體很大的壓力,處處逼著孩子去照顧上一代,兩代人的生活總是纠缠在一起,很多現在的年輕人擁有的空間不多。這些跟我們的情況很不同,也跟西方社會很不一樣。
當然,也有不同的,但那是很少數。
另一個普遍的現象,許多父母都需要離開家鄉去大城市尋找賺錢機會。如果雙親都要在外面工作,他們的幼小子女就要被留在家鄉給祖父母照顧和讀書(留守兒童)。有些孩子要到五六歲才有關於父母的記憶。因此,一周的國慶節和春節對父母來說非常重要,這是他們唯一可以見到家人並與子女共度時光的機會。 這種現象在農村裡相當普遍,很多時夫妻更在不同的地方工作,導致了婚姻出現問題。
再者,無論在大城市、農村裡傳統觀念還是非常濃烈,年輕人到了二十多歲就面臨巨大的結婚壓力,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,為了社會壓力找對象甚至結婚,影響著很多人的一輩子。不在中國生活的大家,可能無法理解到這一點的影響力;尤其是在偏遠的地方,沒有孩子就好像什麼都沒有。